2019年8月11日 星期日

地洞。         

我以為
挖一個坑朝著裡面大喊
我很想你
沒有人會知道

結果蘆葦知道
風知道
小鹿經過也知道
沒想到你並不知道
於是我傷心地哭了

2008年8月24日 星期日

我愛大亂抱


在我們奉天學院青蛙學堂的教戰手冊上,第一頁開宗明義的訓詞,可不是什麼「收復大陸失土、解救苦難同胞」,而是「上了再說!」管牠是男是女,是敵是友,有上有機會,才可能完成偉人訓示的「創造宇宙繼起之生命」的崇高使命!


這不意謂我們蛙類喜歡濫交、雜交、蛙獸大戰,當然,作為一隻拉都希氏赤蛙,我並沒有所謂的道德潔癖,真的,這不過只是社交場合上的一般禮儀,抱錯了也無妨的。我昨天就親耳聽到我爺爺拉拉桑、鄰居的盤古蟾蜍大嬸、還有學校的日本樹蛙同學抱在一起3P,「誠懇鬥陣」了一下子才發現不對勁,這才趕快抽身,然後抱歉個不停,哈!


說老實話,這種事我們早見怪不怪,我聽說某些抱著獨身主義的青蛙,認為這「違背社會善良風俗」、「公然猥褻」,可是對多數青蛙來說,繁殖季時雌蛙的數量少得可憐,才真的是社會問題!此外,可別以為眼睛大代表視力好,其實蛙類都是大近視眼,除了會動的東西之外,就算看到也跟沒看到差不多,在蛙界不存在所謂的「外貌協會」,你也可以說,咱蛙類沒有審美觀,能「霧裡看花」就不錯了....這真是個大悲劇!


我承認,我對自己健美的肉體十分自豪!看看我的美背,是糖蜜般誘人的紅棕膚色、發達的背側褶線條優美、有力的後肢能把其他搗蛋的雄蛙踢得老遠,更別忘了粗大的前臂肌肉,能給予另一半結實的強力蛙抱!地表上最帥氣的拉都希氏赤蛙,非我莫屬!假如今天舉辦青蛙選美,我肯定拿最高票!我甚至幻想過,馬太鞍濕地最大的那口湧泉,豎立著我比例完美的裸體蛙像,閃閃發亮的皮膚,令人目眩神迷!

可惜,即使是青蛙王子也不需要長得帥,管你是蛙界的金城武還是柏原崇,不會有任何一隻雌蛙因此倒貼你,這實在令人傷心,我常在夜晚將盡的清晨,經歷整夜徒勞無功的錯抱後,流下悲戚的英雄淚....


下過雨的夜晚,濕地「金蛙鳴」五燈獎歌唱大賽也登場,與其說是比賽唱歌,還不如說是比賽誰的歌喉比較有性吸引力!你知道高我五班的趙傳學長嗎?明明長得有夠抱歉,不過得了大賽的最高榮譽5隻青蛙,就跩個二五八萬!學長所到之處都有雌蛙搶著要簽名,排隊等著給學長抱抱........

哪像我的悲慘遭遇,整晚在濕地裡跳來跳去,一開始抱到學校教官、差點被鞭子追打,後來抱到自己阿嬤,我就知道「代誌大條啊!」...「巴布!你這個死囝仔,連自己阿嬤攏敢欺負!!」我嚇得立刻磕頭賠罪!還答應明天送一隻大蚊給她當早餐........直到下半夜,好不容易才抱到一隻母的,卻是隔壁的阿霞,她是一隻醜陋的黑眶蟾蜍,她一開始沒吭氣,後來就開罵了:「巴布你還在上面幹嘛?小心我耳後腺的毒液噴死你!」


我爸爸阿郎在我剛孵化成蝌蚪的時候,就不斷地諄諄告誡我:「巴布啊,你現在還小,還在用外鰓呼吸,後腿也還沒長出來,可是你一定要多吃一點東西、健康地長大呀!願你擁有發達的四肢之外,切記要多吃點潤喉爽聲的食品,比如枇杷膏啊、碰大海,可別忘記了!」


我爸會這樣說自有牠的道理,我爸這輩子最吃虧的一件事,就是因為嗓門不夠發達,差點當老處男一輩子,幸好,我老媽在那個命中注定的夜晚,就那麼碰巧,被我剛從馬太鞍電視台歌唱補習班回家、於環山道路水溝裡隅隅獨行的老爸「騎上去」。


當時,我老爸一邊跳一邊自怨自艾,一會兒滿心怨恨老天不公平、不一會又嘴裡咕噥著「為什麼都交不到女朋友.....」,突然,一個「撲咚!」 阿郎只覺眼前一座小山晃阿晃,心裡頭還沒準備好,電光火石之間,本能地跳上我媽的背!這簡直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禮物!讓老爸簡直喜出望外!我想,肯定是他上輩子燒了好香,才能生下我這麼優秀的後代。


每次到學校上音樂課,我都會很認真地幫老師抬風琴、擦黑板,換取首席男高音的位置,幻想著假如我能學到趙傳學長傳說中的一半功力就好了,而老師也沒讓我失望,我很快地當上合唱團的首席,培養了好一批熱情粉絲,每天我放學回家的路上,都有熱情的女歌迷堵我...「啊,我巴布也有這麼一天啊!」


後來,我從中挑選了屁股最大、最翹的那一隻母拉拉,她的名字叫做「菊花」,在一陣抱接之後她排卵,我也得到高潮了,狂亂地射了又射,當時腦袋一片空白,真的很不man,也不知道到底體外授精成功沒?但我想,我巴布迷人的基因終於有後了!


洞房花燭夜那晚,我做了個可怕的夢....下輩子,我的靈魂飄到歐洲去,我轉世,成為一隻歐洲林蛙(Rana temporaria)....歐洲林蛙比我生活的馬太鞍濕地裡的族類還慘,那裡徹頭徹尾是一個蠻荒、不文明的國度,竟然還有很不倫的「竊卵」(clutch piracy)行為,在夢裡面,我正沈浸在跟菊花抱接的溫存當中,但旁邊竟有別的林蛙虎視眈眈,當菊花一排卵、我也達到高潮亂射的時候,突然有其他雄蛙衝過來抱住菊花的卵塊開始射精,「幹!我巴布血統的純正性該怎麼辦???」我全身冒汗,嚇得從鋪滿潮濕落葉的床上跳起來,還好,菊花正滿臉愛意地朝著我笑,不遠處還有一窩可愛的小蛙卵準備要孵化....「呼!」我大舒一口氣,我告訴菊花,這幾天我已經拿到學校的聘書,準備成為聲樂教授了,「妳一定會以我為榮的!」